浪子心情 心声泪痕
路过跑马地黄泥涌道,又看到了那幢旧厦,对住马场,绿草如茵的跑道,清晰地跳进眼里。许多许多年前,我曾倚在旧厦顶楼露台窗前观赏跑马。郭子猷,郑棣池,还有梅道登,卫林士,在跑道上斗得你死我活,而人们手上的钞票,一张一张地给马蹄踩个稀巴烂。
我每天黄昏之前,都来旧厦的顶楼,陪她看日落。
她喜欢看落日的余晖,倾罩在西山峯顶上,她会瞇着眼睛说:小弟!你看像不像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戴上了帽子?我凝神一瞧:啊!真有点儿像呀!不过,更像阿姐戴了顶彩帽,漂亮极了!
她噗哧一笑:油嘴!可阿姐就是喜欢你油嘴!她顺手刮了我一下脸,叹说:小伙子的脸蛋真滑!
她叫甜甜,是「东方」舞厅的小姐,本来是我一个世伯包下来的小姐,两个月前,两人闹别扭,世伯交带我好好陪陪她,别让她独个儿胡思乱想。
那时我十七岁,甜甜已近三十,我用亲炙大姐姐的心态看望她,她却常常用各种手法促狭我。她理头发时,总爱叫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边梳理一边问:小弟!阿姐老了吗?我回说:没有!她必然噘噘嘴:甭乱说!头发落了一地哪!
地上果真有不少长发。
小弟!替我捡起它!她幽幽地,眼角泛着泪光。我把头发一条一条地从地上捡了起来,用纸巾包好,送到她手上。她说:你留着!好歹做个记念!你伯伯不要我时,你见不到阿姐,你就拿出来看看!
我说:阿姐你那么漂亮,伯伯怎舍得不要你!她说:傻瓜!男人都是一个心,看多了,就会厌!小弟!你将来也是一样!我拼命摇头,她捏了我一把:瞧着吧!阿姐弗骗侬!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一天, 世伯吩咐我再不用去了。我忍不住去看她,早已人去楼空。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写字枱的抽屉里,仍然藏着一包她的头发。什么时候我可以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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