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心情 夜半铃声

许多年前的一个深夜，我给急遽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拿起一听，一股微弱断续的女人嗓音传进了我的耳鼓：「大哥!我……要死……了!今趟……我……活不下去了!」我还没答话，电话已挂断。
 

我第一时间披衣坐的士直奔跑马地蓝塘道。这是一个月以来的第五趟，每一次，她都嚷着要自杀，而每一次都是我这个她口中的「大哥」急急地跑去开解她，把她从鬼斗关那里拉回来，今趟自然不例外，她没有死。
 

「她」叫小咪，是六十年代末的一位女歌星，不红不黑，在香港歌坛里，只能算是二流货色，但因为年轻貌美，所以不乏捧场客。她有一个做酱油生意的干爹，每天晚上都摆枱子捧她埸，我就是通过她的干爹认识她的。那时候，我很年轻，长她一两岁吧，她就昵称我作大哥。
 

每夜灯红酒缘，小咪却不快乐，她常央我向上海帮文人说项，在报上专栏捧捧她，可海派文人不卖账，她因而十分失落，常常借酒浇愁，醉了就倒在我怀里痛哭。
 

有一段时期，小咪忽然变得爽朗起来，酒少喝了，脸上展现出笑容，她干爹告诉我小咪闹恋爱了，对象是一个年青伙子，长得帅，小咪十分爱他，对他言听计从，把一切都给了他。但我总觉得那小伙子不可靠，劝小咪要小心，别太感情用事，小咪火了，断绝跟我来往，到她再理睬我这个「大哥」时，小咪己是形锁骨立，不似人形了，那个无良的小伙子，骗掉她的身体，感情，金钱后，跟另一个女歌呈双栖双宿了。小咪去找他，反给他打了一顿。小咪万分失落，酒喝得更厉害，醉后就闹自杀，每个人，包括干爹在内，都疏远了她。
 

七二年秋，我去日本留学，一天，收到干爹来信说小咪死了，她从大厦顶楼跳了下来，我不禁黯然：小咪!大哥今趟救你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