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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胆傲夷蹄(热血保丹心续篇)(二)

会员:xiaoy   发表于:2010-05-14 17:10:39
个性签名:生活只有在平淡无味的人看来才是空虚而平淡无味的。

月杪的夜空,暗色浓重,视野朦胧。

    江岸西边的渡头冷萧萧地没见半个人影,只有那滚滚而过的大江河水在拍岸时发出绵绵阵阵的低沉怒吼,为这个冷煞深宵更添肃杀之气。

    渡头三十来丈外的岸边矮树林裡,此刻有四条疲惫不堪的身躯倚树而坐。

    忽地,一阵轻快的踏步之声在西南方的远处响起,正朝着渡头前来,树林裡的四人听得声响连忙伏地躲藏,竟不敢稍动半分。半晌过后,一个三十来岁的锦袍大汉快步而至,在渡头前的一片空地停步,四下打量了一会儿。

    渡头远处的一倾山坡后面这时亦走出一男一女两条人影。

    锦袍大汉向来者拱手道:「张姑娘、赵镳头……」

    那男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浓眉大汉,只见他问道:「聂兄弟,可有消息?」

    锦袍大汉道:「听这裡的江湖朋友言道,『他』已于两天前安然带着随从离开真州,眼下应该已然过江东去丹阳,亦可能已然南下朝句容而去。」

    那少女皱眉问道:「他的情况安全吗?」

    那锦袍大汉道:「路上尚未听得任何消息。」

    那少女点头道:「看来还未出事……」

    那浓眉大汉再问道:「可有淮阴五虎的消息?」

    那锦袍大汉摇头说道:「没有。」

    此时,躲伏在矮树林中的人听得三人说话后,其中一个中年文士大着胆子轻声呼唤道:「外面的……朋友……可是……镇江『平安镳局』的……赵英雄和……张姑娘?」

    那少女和浓眉大汉正是「平安镳局」的婉儿和赵刚。

    两人听到那文士的问声,齐声喜呼道:「文丞相!」

    婉儿转身跑到矮树林前,低声道:「丞相,见到你没出事,太好了……」

    赵刚与那个锦袍大汉走到矮树林前,向林中的人拱手齐声道:「丞相。」

    矮林中的四人匆匆爬出来,正是两天前从真州城守备苗再成手底下逃亡而走的文天祥,以及他的随从赵时常、陈子东和宋立信。

    文天祥喜道:「再见到你们真好!」

    赵刚道:「丞相,我们救援来迟,要你们受惊了。」

    文天祥点头道:「还好,苗再成将军不太相信吕文焕放出来的流言,不肯鲁妄遵从杨州守备李庭芝的斩杀令,以不杀也不留的态度对待我们,也让我们安然离开真州城。」

    婉儿说道:「可是,李大人仍然派人追捕丞相……」

    文天祥微笑道:「李庭芝的人我们还没遇上,但蒙古的巡防官兵和吕文焕派来杀我们的人倒是见过四起,尚幸都被我们避过危险。」

    婉儿、赵刚和那个锦袍大汉都大吃一惊。

    那个锦袍大汉问道:「你们见过淮阴五虎?」

    文天祥点点头,问道:「这位是……」

    赵刚道:「这位聂钰书聂兄弟是我们镳局的镳头。」

    文天祥再点头道:「是聂镳头……我们离开真州后曾经遇过三小队的蒙古巡防官兵,只是那些官兵没有特别留意注视躲在寻常老百姓群中的我们,让我们很轻易地就逃跑了。只是,今天日落后我们渡江来到这裡的时候,曾经有一批身穿平民便服的蒙古汉营官兵在渡头四下查问,时常很机警,赶在这些人见到我们前就拉着我们躲藏在这个矮树林之中。」

    赵时常道:「不过,看那十多人的模样不似是溷迹江湖的人。」

    婉儿道:「那就是说,淮阴五虎仍然未曾出手。」
  
    文天祥问道:「那淮阴五虎是甚麽人?」

    婉儿抬起头来皱着眉四下望了一眼,说道:「淮阴五虎是两浙一带的黑道江湖流氓,我们镳局亦曾经与这帮匪人有过几次交手。」

    赵刚亦抬头四下望了一眼,点头道:「我们得到消息,吕文焕和孙虎臣私底下勾结淮阴五虎,要他们前来刺杀你……」

    文天祥感激地道:「所以,你们马上从镇江府赶来相救?为了文某,已经损折了几位好朋友的性命啦……文某……文某实在是……实在是不想……不想再牵累你们……」

    赵刚坚定地说道:「丞相的安危紧繫着大宋的江山,你的性命关乎着我们千千万万的汉人性命,我们不能让你有丝毫危险的!」

    文天祥叹一口气道:「只是……」

    婉儿这时细声道:「有官兵巡防……」

    赵时常立时紧张起来,急道:「快……躲回去……」

    他的两个部下陈子东和宋立信亦立时站于文天祥的左右,四下张望。

    赵刚再四下凝神望了一眼,转向婉儿道:「我们先往西南方走。」

    婉儿点头道:「嗯,这个方向应该安稳一点。」

    文天祥道:「西南……建康府……那儿是蒙古人管辖的地方……」

    赵刚道:「不怕,那裡没有战事,蒙古官兵对百姓的查问不太严厉,而且我们有镇江府衙发出的镳局批文官函,只要文丞相和几位朋友不在人前显露真正身份,蒙古官兵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我们先在建康或太平暂留一些日子,待得缉拿丞相的风声稍平时再作南行的打算吧。」

    赵时常道:「如此甚好……」

    这时,渡头外的东面传来阵阵的马嘶和人声……

    大山坡上,堆叠着数十条尸首。

    这些暴尸荒野的亡魂,看来全都是大宋的普通老百姓。

    文天祥第一眼看到这堆尸首,就忍不住悲愤莫名,泪流满面。

    赵刚沉着脸吐一口气,恨声道:「江山沦于蛮夷的铁蹄之下,我们汉人的性命就贱如草芥……」

    婉儿低声道:「小心说话……有人……」

    赵刚略整脸容,连忙四下打量着。

    聂钰书走到赵刚的身旁,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戒备着。

    文天祥等四人见状,立时躲藏在赵刚和聂钰书的身后,赵时常、陈子东和宋立信亦抽出钢刀,凝神四顾。
过了一会儿,一队五十来个身穿蒙古军服的汉人官兵来到山坡下。

    其中一个看来是个百户长的汉人青年军官瞪眼望住众人,大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麽在这裡停留?」

    赵刚先着聂钰书等人收回兵器,然后走上数步向那军官躬身说道:「回禀军爷,我们是镇江府『平安镳局』的镳师,数天前受託保送一位员外大公子的私塾老师南下太平府探亲,路过这裡见到那些……所以好奇停步看一下……」

    那军官看看文天祥,见文天祥是个读书人的模样便点点头。

    然后,用手指着婉儿问道:「她是谁?」

    赵刚道:「这位张姑娘是我们镳局总镳头的大小姐,也是位镳头。」

    那军官问道:「可有官方的信函牌令?」

    赵刚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那个军官,躬身说道:「这是镇江府衙发出的镳局营运批文,有府尹大人的官章盖印。」

    那军官只望望信封的官印不接,点头道:「这裡不能久留,你们快走。」

    赵刚将信函收回怀裡,躬身道:「是。」

    这时,山坡的另一面传来「隆隆」的整齐步伐声音,另一队约二百多人的蒙古官兵押着十来个满身是伤、全都被紧紧地绑缚着的大宋官兵,在一个满脸鬍子的蒙古军官带领下慢慢来到山坡下。

    文天祥见到大宋官兵被押送到这裡,心中涌起一阵冲动要出声叫嚷。

    赵刚见状大惊,抢先一着点封了他的穴道,使他立时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并且将他和赵时常拉到一旁去站定。

    那汉人军官拱手向那蒙古人军官道:「千户大人。」

    那蒙古军官点头,然后转脸望向赵刚等人问道:「这些人是谁?」

    那汉人军官道:「是来自镇江府的镳客,有镇江府衙的批文的……」

    那蒙古人军官点头道:「这裡有十五个赵宋的兵俘,交给你!」

    那汉人军官指示他的部下将那些大宋官兵拉在一旁排成一列,然后瞪眼望着那些大宋官兵,沉声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向我大元投诚效命的?」

    那十五个大宋官兵都垂着头不发一言,也不望向那汉人军官。

    那汉人军官走近那些大宋官兵身前,一个一个地瞪眼看着那些官兵的脸面,那些大宋官兵仍然垂头不语,只有其中四人的脸稍露怯懦神色,抬头偷看那军官一眼。

    站于末端的一人口唇略动,似想说话。

    排在首位的那个大宋官兵叫道:「我们誓死不降,你杀死我们吧!」

    那汉人军官点点头,忽然从身上抽出一柄短刃鬼头刀来,二话不说就砍向他身前那个张口欲话的大宋官兵颈上,那大宋官兵惨叫一声,颈项喷出一大股鲜血倒地死去。

    赵刚、婉儿等人大吃一惊,忍不住心下震怒悲伤。

    文天祥更是瞪大着两眼,若不是穴道被封,他一定会大声怒吼。

    那蒙古军官哈哈大笑道:「杀得好啊!」

    那十四个大宋官兵心下震惊……

    其中一人忍不住大叫道:「我……我投降……」

    另外两人亦紧随叫道:「我投……投……投降……」

    排在首位的那个大宋官兵叫道:「周全、陆家杰、高三……你们……你们为何如此没有骨气,竟会向鞑子投降?」

    那汉人军官走到那大宋官兵身前,沉声道:「不降,只有死!」

    那大宋官兵「呸」的一声道:「宁死不降!」

    那汉人军官冷冷一笑,侧面望向其馀十个大宋官兵,沉声问道:「你们……都是宁死不降?」

    那些官兵都脸露肃然,齐声叫道:「宁死不降!」

    排在首位的那个大宋官兵大声叫道:「好……好兄弟!好男儿!」

    那汉人军官点点头冷笑,高声道:「将他们押去后山……全部坑杀!」

    他部下的其中二十二个蒙古官兵回应一声,两人挟一人的将那十一个大宋的官兵拉到小山坡下的一个小山谷。

    那汉人军官向那蒙古军官躬身道:「回禀千户大人,有三位大宋的官兵向我大元朝廷投诚,请千户大人接收投诚的官兵。」

    那蒙古官兵点头笑道:「做得好……」

    那汉人官兵垂首道:「多谢千户大人讚赏。」

    那蒙古军官笑笑,领着他的二百多个部下朝着山坡下远处的一座城镇走去,那三个投降的大宋官兵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那汉人军官皱着眉不发一言,直到那些蒙古官兵全部离去。

    他沉声对赵刚等人道:「你们快走。」

    赵刚躬身道:「是。」

    说罢,悄悄解开文天祥被封的穴道。

    婉儿轻轻拉着文天祥的衣袖,两人迳往山坡顶上匆匆走去,赵刚与赵时常等人亦紧随两人身后,快步走上山坡。

    那军官不再理会众人,吩咐留下来的官兵将那个大宋官兵的尸首抛到原来那些尸首堆上,再捡拾山坡上的乾草枯枝撒在那堆尸首之上。待得那些尸首之上堆满乾草枯枝,那军官便从身旁的腰包取出一个小瓦罐,将罐裡盛着的黑色水液倒在尸首堆中的乾草枯枝之上,再掏出火摺子打出火燄后抛下,那尸首堆立时便火光熊熊地燃烧着。

    婉儿等人忍不住回头凝望,众人的脸面都不禁露出戚然。

    不过,他们亦不敢因而久留,只是望着烧尸的火堆唏嘘半晌,便转身往山坡下的那个城镇走去。

    城镇的牌坊傲然耸立,但镇名牌匾却已掉落地上……

    惨澹的「云龙古镇」四字牌匾已然断成两截,被地上的沙泥尘土和杂草乱物半掩埋遮盖着,显出这个城镇早已变得冷落荒废。

    婉儿等一行七人走进这个已经半荒的城镇,众人的心裡都戚然不乐。

    长达三十丈、宽两丈的青石板大街两旁冷冷清清地,虽不是十室九空,却只有零落的十几家小店打开着店门,其他的店舖不是塌倒就是紧上板门,大街上只有不到二十人在来回走动。

    看镇裡横街小巷的几十家大宅院屋,亦大都已成破败不堪的废屋颓垣。

    赵刚叹一口气道:「这个城镇本来热闹得很,是南北商旅在行走途中的必经之地,如今竟然……唉……」

    婉儿张目四看,缓缓说道:「长街中央有一家客店,我们先在那裡休息一会喝碗茶吃点儿麵食,然后再赶路吧。」

    赵刚苦笑点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可吃的……」

    宽敞阔大的客店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年老的店小二没精打采地坐于客店的角落在发呆,待得婉儿和赵刚等人走进客店自行坐下来,那店小二才如梦初醒地站起来向他们招呼。

    赵刚问店小二道:「可有甚麽吃的?」

    店小二哈身道:「大爷,我们有鸡有滷肉有蛋,也有麵条……」

    赵刚点头道:「好,先给我们沏一壶热茶,送上你们有的鸡和滷肉、做几碗汤麵条……」

    忽见婉儿的脸容略有异状,赵刚斜目顺着她的目光到处悄悄瞟了一眼。

    客店的大街对面有一家农耕铁器小店,小店旁边小巷后面的一家破屋裡有一个壮健人影闪过,动作俐落快速。

    婉儿摇摇头,右手轻轻竖起食指,示意暗伏的只有一人。

    赵刚亦点点头示意知道,并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向店小二说道:「……快点送上来,我们还要赶路,如果你们有馒头的话就为我们包起十来个吧。」

    店小二躬身回应,并且很快就送来一大壶热茶。

    赵刚分别将热茶倒在七个大碗中,让各人慢慢喝下。

    这时,城镇外传来阵阵的步伐声响,赵刚等七人一齐转脸望向长街尽处的牌楼,只见刚才他们在山坡遇见到的那一小队蒙古汉营官兵正徐徐走进城镇。

    那店小二见到官兵,马上走出店门外躬身站定。

    那队蒙古官兵徐徐走过客店,那军官步伐不停只转脸望了赵刚等七人一眼,赵刚等七人亦站立起来向那军官微微点头,那军官便不再理会众人,领着那五十多个官兵直朝城镇内走去。

    暴喝响起,躲在铁器店后的壮健大汉飞跃而出,长枪刺向那个军官面门。

    这一枪快速、狠辣、劲力十足,而且在那一刺之间已然完全将那个军官的各种退路都断绝,竟然是一招颇为高明的枪法。

    赵刚轻「咦」一声低呼道:「岳家枪的『直捣黄龙』!」

    赵时常、陈子东及宋立信都是宋朝官兵,亦略知这套枪法。

    宋立信道:「是否正宗的岳家真传?」

    赵刚点头道:「看来是的……」

    那店小二见状怪叫一声,慌忙退走回客店之中,躲藏在大门之后。

    只见那军官轻哼一声不退反进,闪身从枪杆旁进跨一步,两手从后腰抽出交叉斜插的两柄短刃鬼头直噼向那壮汉,手中双刀分刺那壮汉胸膛和小腹,刺招狠辣强劲,逼得那壮汉不得不急跃而起,越过那军官的头顶避过双刀。

    其馀五十多个官兵立时围堵,纷纷以长枪长刀往那壮汉身上招呼。

    那壮汉将长枪横立身前,旋身舞动使力横扫,将刺向他上身的刀枪全部挡开,却冷不防右小腿被一个官兵的长刀削中,那壮汉痛哼一声马步不稳,被另一个官兵提腿在背心蹴了一脚,「砰」的一声撞跌在小客店的门前栓马栏上。

    婉儿的身子略作耸动,却被赵刚很快的按住。

    赵刚缓缓摇头斜眼望向文天祥,示意不要妄动,先以文天祥的安危为要。

    那壮汉强忍腿上的伤痛,马上回身扬手,向着三个追打而前的官兵刺出强悍快捷的七枪,「嚓嚓嚓」的分在三个官兵身上各刺出一道口子。

    赵刚点点头道:「『回马七枪』,果然是岳飞元帅的后人……」

    那军官大喝一声:「退下!」

    叫罢踪身飞越围堵壮汉的官兵,飞腿先行踢开刺来的一枪,立马怒目吼叫一声,两手的短刃鬼头刀飞快地向那壮汉削砍六六三十六刀,那壮汉亦大吼一声,长枪舞动,在招架那强乱劲杂的刀光之馀亦狠狠地回刺数枪,两人就乒乒乓乓的打将起来。

    军官的武艺比那壮汉略高,数十招后,那壮汉的攻势渐形见拙。

    婉儿低声问赵刚道:「那人是岳飞元帅的后人,忠良不可不救……」

    文天祥亦说道:「张姑娘说的是,若能相救这人,我们也该想想法子。」

    赵刚早已在心裡盘算良久,此刻叹一口气道:「忠良不可不救……只是我们此刻身处危地,蒙古官兵的人数亦多,若然我们妄动相救,只怕会令我们身陷危机。况且,我们不知那人的底蕴,虽说他懂得岳家子弟兵的枪法真传,但他是否真的是忠良之后也说定,就算他真的是忠良之后,却总不及文丞相的性命牵连着大宋江山如此重要,我们又岂能冒这个险?」

    这时,长街的另一端传来好一阵的奔跑声……
 
    赵刚极目而望,只见二百多个蒙古官兵正朝着这裡快步而来,并且在转瞬间就将小店前后都团团围堵着,正是刚才在山坡上遇见的那队蒙古官兵。那蒙古人千户军官在完成包围口只是瞪大两眼在看着,却没阻止那汉人军官与壮汉相斗。

    婉儿恨声道:「就算想救……也救不了啦!」

    那汉人军官见到那蒙古军官来到,脸上露出一阵厌恶的神色,手上加紧两柄鬼头刀的攻势,交加两刀从上而下砍出更强劲的刀招。那壮汉虽然开始力弱却毫不畏惧,长枪在几乎全是守势之中仍然勉力刺出一两式攻招。

    那蒙古军官忽然嘻嘻一笑,叫喊道:「方铁胆,加把劲啊!」

    那汉人军官轻哼一声,高声答道:「多谢千户大人鼓励……」

    口中说话,手上的刀招没有丝毫慢下来,右手微抬,「噹」的架住那壮汉刺来的一枪,左手提刀旋即向前推削,「丝」的先在那壮汉的右前肩上轻削了一刀,然后两手连连翻动,在那壮汉胸前背心右腿上削中了七八刀之多。

    刀伤虽然不深,却已是痛得那壮汉忍不住大声惨叫。

    那汉人军官方铁胆随即将那壮汉手中的长枪削断,再将他踢倒地上。

    他部下的官兵蜂拥而上,长刀和长枪都指在那个壮汉身上要害之处,壮汉只好定住身子不动,高举两手握住的两截长枪。

    方铁胆收起双刀,沉声说道:「岳南山,想不到你竟然会自投罗网!」

    赵刚喃喃地道:「果然是姓岳的……」

    那壮汉岳南山「呸」的一声道:「走狗!逆贼!」

    方铁胆重哼一声道:「将他绑起,送进牢房待拷!」

    其中八个官兵齐声应道:「是!」

    那蒙古军官这时问道:「此人是不肯降元的赵宋官兵,你为何不杀?」

    所方铁胆躬身道:「回禀千户大人,末将曾经跟随这个岳南山转战多年,知道这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末将想尽力劝导此人归顺我大元……而且,末将仍有些关于逆军的军情要从他的口中得悉……」
那军官点头道:「如果最终此人仍是不降……」

    方铁胆斩钉截铁地道:「照往常的做法,坑杀!」

    那蒙古军官满意地点头,然后转脸望向赵刚等人,赵刚、聂钰书和婉儿马上站起身来,赵时常拉着文天祥也站起来。

    这时,那个岳南山忽然大笑数声,用力摔开三个正想捆绑他的官兵,然后飞身扑向那些围堵着他的官兵,「嚓嚓嚓」三声,两支长枪刺入他的胸膛透背穿出,一柄长刀拖过他的左边脖子。岳南山大叫一声,立时死在三个来不及收回兵器而呆在当场的官兵手中。

    所有的官兵哗然,方铁胆沉下脸面两眉紧皱,不发一言。

    赵刚等众人不由得心下疼痛,亦呆在当场。

    那个蒙古千户打了个哈哈,领着他那二百多个官兵朝着城镇外扬长而去。

    方铁胆喃喃自语地望着死在地上的岳南山好一会儿,然后下令官兵将岳南山的尸首抬起,数十人慢慢向着城镇的官衙而去。

    城镇长街回复了那种荒芜死气的沉静。

    赵刚等人沉静地喝着热茶,可是,热茶却不能令他们冷痛的心稍觉温暖。
文天祥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低声说道:「外族铁蹄之下,我们汉人的性命真的是贱如蝼蚁……」
赵刚肃然道:「所以丞相就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将鞑子赶回漠北去!」
文天祥毅然道:「尽我一生,定必倾我全力驱逐胡虏,还我汉人江山!」

    当下悠悠吟唱: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爲河岳,上则爲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爲严将军头,爲嵇侍中血,

    爲张睢阳齿,爲顔常山舌; 或爲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爲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爲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爲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爲之根。 磋余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 鼎镬甘如馅,求之不可得。

    阴房冥鬼火,春院閟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 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哀哉沮洳场,爲我安乐国。 岂有他谬巧,阴阳不能贼!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簷展书读,古道照顔色。

    赵刚举起手中茶碗,凛然道:「好……天地有正气……但愿我大宋的江山尽早恢复,老百姓可以重新过一些安静丰裕的好日子。」

    说罢,将碗中茶一饮而尽。

    其他人亦举碗同饮,心情稍作缓解。

    婉儿这时抬头望了望赵刚,低声道:「赵大叔……」

    赵刚亦略抬头,低声说道:「有杀气!」

    赵时常奇道:「杀气?」

    正想四下打量,聂钰书却将他的头微微压下,细声道:「别张望……我们来了厉害的敌人……」

    婉儿闭目凝神,似在捕捉忽然而来的杀气:「是……四个人……」

    聂钰书狐疑地道:「四个人?那……不是淮阴五虎……」

    赵刚这时说道:「不……有八个人……」

    婉儿张开眼说道:「九个……嗯……有九个人,其中一起是三个人,另一起是个独行的……还有……还有一帮人……是五个人……」

    赵刚紧皱眉头,沉声道:「糟糕,我们被包围了……」

    聂钰书道:「快走!」

    赵刚吐一口气道:「来不及啦!」

    城镇的入口处这时走来了五个身材健硕、后腰繫扯插着兵刃的灰衣大汉正快步沿着长街走到小客店门外,冷笑着脸面走进店,五人分坐在小店各处,已然将文天祥等人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长街另一端亦走来了三个身形瘦削的老者。

    三人木着脸面踏步而来,身上却隐然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众人见不到三人的脚步急遽,却见三人只在瞬间就来到客店门外。先来的那五个人脸色大变,其中那个坐于角落的人低啸一声,其馀四人立时站起身来走到那人身旁坐下,五个人都沉着脸面、满眼不忿气地垂头而坐。

    其中一人拍枱大吼道:「小二,快拿酒来!」

    那店小二见这些人都是不怀好意,早就惊得躲在厨房不敢出来,这时听得那大汉大声咆哮,更是吓得心胆俱裂,两腿软软的走不动半步。

    那大汉见没有人回应,更是大怒得狂吼:「他妈的,再不拿酒来,老子就放火烧了这见鬼的店子!」

    那三个老者走进客店,在店门前的一张枱坐下来。

    其中一个青脸老者沉声道:「阴四虎,别在这裡乱吠乱叫!」

    那大汉阴四虎怒气冲冲,用力拍枱道:「他妈的老子喜欢大声说话,又关你们三隻老鬼甚麽事啦?」

    赵刚与聂钰书相望一眼,一起点头,然后向婉儿等人示意不要乱动。

    那青脸老者的两眼精光一闪,悠然说道:「谁要是再大呼小叫,咱们担保这人不能生着走出这家小店。」

    那阴四虎想要再吼叫,却被他身旁的老大阻止。

    只听得那阴大虎说道:「姓宋的,咱们是奉了孙大人的令谕办事,你们可别要如此欺人太甚。」
那青脸老者脸露不屑地道:「咱们三人都是奉了孙大人的令谕办事。」

    阴四虎忿然然道:「长河三鬼……」

    这话一出,赵刚、婉儿与聂钰书都忍不住脸色齐变。

    那青脸老者将阴四虎的说话打断,森然地道:「你们要好好的记住,咱们的外号,叫作『长河三仙』!」话声刚落,那青脸老者的身子快速闪动地走到淮阴五虎坐位之处,「啪」的一声重重地打了阴四虎一记耳光,然后反身跃回自己的坐位中,悠然说道:「这是对老前辈不敬的小小惩戒!」

    阴四虎被这老者突如其来的打了一记耳光,心下狂怒不已。

    那青脸老者嘿嘿冷笑道:「老夫这一个巴掌只是对你没礼貌的小惩大戒,没有使上丝毫内力,否则,嘿嘿……」

    阴大虎伸手按住正想出手报仇的阴四虎,悻悻然道:「既然这件事已被三位奉令接上,咱们只好退让……咱们走吧。」

    其馀四人愕然,心裡都感到忿忿不平。

    阴大虎站起身来,向其馀四虎打了个眼色,再说道:「咱们走!」

    其馀四人只好悻悻然站起身来,狠狠地向「长河三仙」瞪眼后跟着阴大虎走出客店,沿着长街往城镇裡快步而去。

    那「长河三仙」看着「淮阴五虎」悻然离去,嘴角泛起丝丝的不屑微笑。

    那青面老者宋铁仙转脸望向文天祥,不住的嘿嘿冷笑,另外两人红脸老者霍金仙及白脸老者洛银仙亦不住打量着赵刚等人,不住地嘿嘿冷笑。

    洛银仙盯着赵刚,冷笑道:「嘿嘿嘿……原来文丞相有平安镳局的赵铁掌护驾,怪不得可以避过李庭芝的守军,安然离开扬州和真州啦……」

    赵刚以冷笑回报,举起手中茶碗神色澹然地喝下。

    不过,他的心裡可是着急得很,因为,这「长河三仙」是江浙一带出了名的杀手,手段和武艺都比那「淮阴五虎」更为难缠。

    婉儿低声道:「赵大叔……」

    赵刚看看婉儿,眼神中露出极深的忧色。

    婉儿却将两眼斜望客店的另一角落,低声道:「那个独行的……」

    赵刚朝着婉儿的目光望去,赫然见到客店另一角落不知何时悄然端坐着一个身穿白麻长袍、脸上戴着一个白色木製、只有两个小小眼洞而没有口鼻的平板面具的男子。

    他的心裡大吃一惊,竟然不自觉地张口无言!

    这是极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聂钰书及赵时常见赵刚脸色有异,心裡都觉得奇怪得很。

    婉儿低声说道:「赵大叔…...那人……那人……是留书示警的那人……」

    赵刚勐然回过神来,低声问道:「真的?」

    婉儿点点头道:「那感觉没错……那人有很特别的气息……」

    赵刚却摇头说道:「没可能!绝对没有可能!」

    婉儿神色坚定地道:「我……可以肯定!」

    赵刚徐徐说道:「这人……是江湖上名震天下的杀手!」

    婉儿疑惑道:「怎会……」

    聂钰书问道:「你们说甚麽话?」

    那「长河三仙」见他们低声说话,还道他们正在商讨逃走的方法。

    霍金仙冷笑道:「难道你们还认为可以逃走得了吗?」

    婉儿忽然瞪大两眼望向那戴着白色面具的人问道:「是你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店裡众人除了赵刚外都感到莫名其妙。

    宋铁仙顺着婉儿的目光望去,忽然见到那个白袍白面具的男子悄然端坐一角,心下先自大大地吃了一惊,暗惊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发觉此人何时进来、如何进来,待得再看清楚那人的衣饰打扮和脸上面具,赫然想起江湖传说中的一个人物,禁不住再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竟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道:「你是『木先生』!」

    这突如其来的惊惶叫喊,与他刚才对付「淮阴五虎」时的冷静截然不同。

    其他人被他这一叫喊惊动,同时转脸望向那个白袍白面具人,众人心裡都不期然感到一阵的冷杀和惊慌。

    霍金仙、洛银仙更是脸色变得异常沉重。

    那白袍白面具人用冷静平和的目光望着婉儿,没有任何动作。

    婉儿点点头,细声说道:「是你……没有错……是你!」

    洛银仙大声问道:「你……不是已经在三年前……三年前……死了的吗?此事……天下所有的杀手都知道的……你……为何……为何这刻……你会在这裡现身?」

    他说得很大声,藉此壮大他微微惊恐的心。

    只是,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着颤抖。

    那白袍白面具人木先生转脸望向洛银仙,他那本来冷静平和的目光忽然精光四射,冷杀异常,使得洛银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声音沙哑苍老:「我是来完成三年前应该完成的事情……」

    洛银仙颤声问道:「三年前……三年前应该……应该完成的……事情?」

    木先生徐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赵刚身前,哑声说道:「三年前,我受僱要将你杀死……」

    赵刚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睁大眼道:「是谁要杀我?」

    木先生哑着声道:「是个秘密,我不能跟你说的,这是一个杀手必须遵守的江湖规矩。」

    赵刚沉着脸面问道:「那麽,你为甚麽不杀我?」

    木先生彷彿笑了笑道:「因为,在我出手前三天,已经被另一个杀手『无影』偷偷的在我身上扎了要命的七剑。」

    他的话音和眼神竟然毫无杀意……

    不过,赵刚知道这个木先生是江湖上排名顶尖的杀手之一,这种杀手不但武艺高明,而且手段诡谲,经常会在毫无箴兆之下就将他要杀的人杀死,甚至连那个被杀的人都不知道杀手是怎样下手将自己杀死的。

    赵刚虽然心裡害怕,但他仍是挺直着身子道:「所以你这刻来到这裡,就是要完成三年前刺杀我的任命?」

    木先生点头道:「是的。」

    那「长河三仙」听木先生这样说,心下大喜。

    婉儿这时站起身来,走到赵刚身旁向那木先生说道:「不会的……你……绝不会是为了来杀赵大叔的……」

    她的话音虽然细声,语气却是坚定得很。

    木先生的身子忽然散发着一股冷冷的杀意,不知何时已然握着一柄长长软剑在手,剑身在内劲的摧策下不住地摇摆闪动。

    赵刚连忙后退半步架起两掌的守势,低声对婉儿道:「快带丞相走!」

    婉儿抽出长剑立于赵刚身前,坚定地道:「不,我们不会走!」

    聂钰书见状亦抽出长刀站在赵刚身旁,赵时常、陈子东及宋立信则擎刀守卫在文天祥的身侧,小心戒备。

    赵刚叱道:「丞相的性命要紧!天下老百姓的性命要紧!」

    洛银仙忽然叫道:「他……他不是『木先生』!」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甚麽?」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木先生」已然闪身跃到宋铁仙身前,他手中的软剑「嚓」的刺向宋铁仙,宋铁仙一惊急闪,但他的右肩仍然被软剑削了深深的一剑。剑势不减,「木先生」手中的软剑旋即「丝」的一声,刺入了正在发愕的霍金仙胸膛。

    这一着出人意表,客店裡的人全都被惊得呆了……

    霍金仙与宋铁仙同时惨叫一声,洛银仙怒吼一声两手运劲,重拳以钟鼓齐鸣之势轰向那个「木先生」的头颅两边太阳穴要害。

    那「木先生」冷笑一声,抽剑倒跃,随即站立在赵刚和婉儿的身前。

    婉儿大喜道:「我早知道,你绝不会是为了杀赵大叔而来的!」

    宋铁仙惊怒交杂,肩膀的剑伤痛得他冷汗直冒,忍不住大骂道:「可恶!」

    那个霍金仙要害被刺,却是已经倒卧地上一命呜呼!

    洛银仙恨声道:「真正的『木先生』用指不用剑……你……你是用软剑的……你……你是『无影』……」

    那个「木先生」不置可否,只是擎着软剑冷冷地瞪视着宋铁仙。

    婉儿这时恍然大悟道:「你……你是收到消息,这『长河三仙』受孙虎臣之命要对我们不利,生怕我们不是他们的敌手,所以……」

    那个「木先生」仍不说话,却展步慢慢地走向洛银仙。

    赵刚低声对婉儿和聂钰书道:「那个宋铁仙受了伤,合我们三人之力,他应该不是我们敌手的,我们联手对付他吧。」

    那边厢,「木先生」与洛银仙已然交上了手。

    单打独斗,那个「木先生」的武功显然比洛银仙高出两筹。

    婉儿和聂钰书点头,两人随着跃向宋铁仙的赵刚快步上前,将那个宋铁仙团团围住。宋铁仙怒吼一声,从后腰取出一对雷公轰来,「叮」的一声接下婉儿刺来的长剑,再提腿逼退从婉儿身后扑上的聂钰书。

    赵刚在后退中的聂钰书和婉儿之间扑上,双掌打向宋铁仙的肚腹。

    宋铁仙怒吼一声,想要用两手的雷公轰噼向赵刚,却触动到刚刚被那「木先生」软剑所削伤的肩膀,忍不住痛哼一声攻势稍慢,惨被赵刚的铁掌重重地打在右肩的剑伤之上。宋铁仙惨叫一声,右手的雷公轰脱手坠地,身子亦被赵刚的掌劲推得向后急跌。

    聂钰书本想乘势而上提刀噼向宋铁仙,却反被宋铁仙那急跌势头中乱舞晃动左手的雷公轰在左腿上钉了一记。聂钰书痛哼一声急退,顺势在宋铁仙的两腿拖了浅浅的一刀,使得宋铁仙再痛叫一声摔倒在地。

    婉儿挥剑直刺,想要刺向宋铁仙的后腰。

    宋铁仙仰头翻身旋腿上踢,「啪」的踢在婉儿握剑的手上,婉儿翻手旋腕反刺,仍能在宋铁仙的后腰上削了一剑,她手中的长剑却被宋铁仙的乱踢腿扫得脱手而出,「笃」的一声插在客店大门的门板之上。

    聂钰书乘势一脚蹴在宋铁仙的肚腹之上,将他踢得从地上飞跌而去。

    正在这时,追击而前的赵刚正好扑向宋铁仙,他的两手铁掌重重地轰在宋铁仙的胸膛,宋铁仙惨叫一声「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被赵刚的掌劲推得跌撞向客店大门旁的土牆之上。

    婉儿娇叱一声,拔出钉在门板的长剑反手刺出,剑刃穿过宋铁仙的咽喉。

    宋铁仙怒睁双目盯着婉儿的长剑剑刃,心裡绝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三个武艺及不上自己的后辈手上。

    文天祥、赵时常等四人早被他们这几下短暂却激烈的打斗骇得目瞪口呆。

    赵刚见宋铁仙被婉儿杀死,便转脸望向「木先生」与洛银仙相斗之处,只见洛银仙已然软软的躺卧地上,咽喉之上泊泊的正流着鲜血,原来早已被「木先生」的软剑刺破咽喉而死。

    那「木先生」这时却早已不知所踪。

    婉儿亦望向那「木先生」与洛银仙相斗之处,已然见不到他的踪影。

    她的心竟然忍不住泛起好一阵的失落感觉!

    赵刚望望那个瑟缩在旁的店小二,低声道:「这裡闹出人命,我们还是先行尽快离开,否则,待得引来官兵的时候我们就很难脱身。」

    婉儿失落地点点头,跟着赵刚和聂钰书带着文天祥等四人快步离去。

    客店通往厨房的门板后,这时隐隐透出一双极複杂的眼神。

    那是关怀的、慕恋的、尊敬的,却又是自卑的、孤独的、伤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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